什么是我的，这是个很有哲学意味的追问，让我想到画家高更的名作《我们从哪里来，我们是谁，我们往哪里去》。读美国当代女小说家安·贝蒂的短篇小说，始终有一种平庸生活里夹杂着几许惆怅、朴素情感中暗含着热烈奔放的感觉。在《蜂蜜》的开篇部分，伊丽莎白听见隔壁的收音机节目频道响起了钢琴家乔普林的“哭吧，宝贝”，就此，贝蒂评价说：“最好的歌曲也许是那种无法合着它的节拍跳舞的。”我们知道，乔普林被誉为“拉格泰姆之王”，而拉格泰姆这种切分节奏的爵士乐在上个世纪70年代曾经风行于美国，贝蒂的创作无疑是带着鲜明的时代烙印，她的语言有着催眠的效果，刻意描绘那些枯燥的生活琐事，极少关注人物的内心活动，但又让你觉得寂静神秘，在半醒半睡的状态下接受了她的叙述风格。
《什么是我的》是贝蒂的第九部作品，写于1991年，在此之前，贝蒂以长篇小说《冬天的寒冷景色》（1976年）赢得赞誉，与塞林格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和艾利卡·琼的《怕飞》一样，引起了广泛争议。1978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《隐秘与意外》更细致地描述了青年人的空虚，他们经常聚居在一块酗酒、吸毒，自私而又绝望。评论家布罗亚德这样看待贝蒂的作品：“她的人物的对话和行为有点像古老房子在半夜里发出的、无法解释的闹声。”
上海译文社的《什么是我的》收录了12个中短篇小说。我很喜爱其中的《女工》，讲故事的方式和张爱玲的《沉香屑：第一炉香》很接近。贝蒂说：“让我们想像在真实的生活里是有过、或曾经有过一个名叫珍妮特的女人”，“她有时觉得自己是个周游世界的游客、一个会勾引男人的女人、一个未被人赏识的美食家。”
贝蒂的语言有时大胆得吓人，在中篇小说《风起水库》里，贝蒂写道，女人失去乳房和男人睾丸被踢的感觉都是一样的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。大作家厄普代克十分推崇贝蒂的叙述风格，把它比喻成一座虚幻、古怪而又相当可爱的迷宫。那么，迷宫的女主人无疑是个寂静的辣妹，不一定让人觉得惊艳，却令你黯然销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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